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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錄建于清代的圓明園,是中國古代最輝煌的山水園林之一,但不幸于近代毀于戰火。不過就在前些年,有關圓明園的話題又突然火了起來。原因嘛,一是因為一部有關圓明園的三維圖像電影上映了,影片高度逼真好評不斷。
另一個則是浙江一家企業決定一比一重建圓明園,于是關于該建不該建的問題,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與討論。所有這些應該說是眾所周知了,所以我在這里,即不必說圓明園的電影,也不必說圓明園的重建了,而是說一說圓明園與它的建筑師的歷史故事。
著名建筑學家梁思成先生在《中國建筑與建筑師》一文中寫道,“在清朝260余年間,北京皇室的建筑師成了世襲的職位。在17世紀末年,一個南方的匠人雷發達來到北京參加營造宮殿的工作。從他起一共七代直到清朝末年,主要的宮室建筑如宮殿、皇陵、圓明園、頤和園等,都是雷氏負責設計的,這個世襲的建筑師家族稱為“樣式雷”。”
“樣式雷”始祖是雷發達,他的祖籍在江西南康府建昌縣梅棠鄉新莊(今江西永修縣梅棠鎮新莊村)。生於明萬歷四十七年,卒於清康熙三十二年,(1619~1693)。雷發達的祖父叫雷玉成,明末避流寇亂舉家遷居南京,他有兩個兒子,分別是雷振聲與雷振宙。雷發達為雷振宙子,而他的祖父雷玉成,則成為江西南康雷氏北遷金陵的支祖。
康熙二十二年(1683),朝庭決定大規模修造宮室,在全國征調大批能工巧匠。雷家幾代人都是木匠,因此,雷發達與堂弟雷發宣“以藝應募”來到北京,隨行還有多名子女。到北京后,他們在海淀槐樹街安頓下來,從此投入了皇家宮苑的營造工作。
雷發達這一年已經三四十歲,在南京的時侯,他已經是非常有名的建筑工程藝人了,技藝超群。因此很快,他就受到官府的重用與信賴,開始承擔與主持在建項目的設計與建造,這其中,就包括最有代表性的故宮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他也因此被后來的人們稱為“樣式雷”。
與雷發達一起南來的,還有他二十四歲的兒子雷金玉。雷金玉先在國子監攻讀并考取州同銜,聽候補缺。不久便進入內務府,與父親一道參加皇家工程的營造。雷發達七十歲退役后返回南京,四年后病故。
接替父親主持工程設計與建造的雷金玉很快脫穎而出,在雍正年間,因為他在圓明園等建設工程中展現出的高超技藝,受封“七品官,食七品俸”,在七十大壽時,得賜雍正親筆“古稀”二字匾額。
1729年末(雍正七年),雷金玉壽終。除恩賞金銀外,雍正特別下旨,命令官府驛站沿途照料運送雷金玉的靈柩返回南京安葬。最早研究雷氏家族的朱啟鈐先生在《樣式雷考》一文中指出,雷發達在很長時間內被認為是樣式雷的鼻祖。
但在樣式雷家族中,聲譽最好,名氣最大,最受朝廷賞識的應該是第二代樣式雷,即雷金玉。雷金玉在逾花甲之年因圓明園的修建而開始執掌樣式房的工作,是雷家第一位擔任這個職務的。“樣式房一業,終清之世最有聲于匠家,系自雷發達之子雷金玉為始。”
而王其亨教授說,康熙在《暢春園記》里曾經提到他非常牽掛一位杰出的匠師,就是指雷金玉,雷金玉在70多歲去世后,雍正皇帝特地降旨由國家撥銀通過驛站送其回南京歸葬,這在當時對建筑師而言,是一種極高的待遇。
作為雷家世代執掌樣式房、主持皇家建筑設計事務的創始人,在后來的雷氏宗譜世錄中,雷金玉被尊奉為雷氏家族遷居北京的支祖。
雷金玉去世后,家族中大部分成員都隨行南歸,幼子雷聲澂和母親張氏因故留守北京。據朱啟鈐先生在《樣式雷考》中介紹,后來張氏抱著雷聲澂到工部哭訴,為雷聲澂爭得成年后重掌樣式房的資格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雷氏后人在同治年間為張氏撰寫碑志,特別褒揚了她的這一段功德。
雖然雷聲澂一生遭遇坎坷,不過在與他的3個兒子家瑋、家璽和家瑞的通力合作下,乾隆、嘉慶年間,樣式房的工作搞得有聲有色。雷家璽又是3兄弟中的佼佼者,他不僅設計了萬壽山、玉泉山、香山、熱河避暑山莊、昌陵和圓明園東路等皇家工程,還在乾隆80大壽時承辦了燈彩與焰火,并設計建造了圓明園中的同樂園大戲臺。
雷家璽去世時,其第三子雷景修年僅22歲。雷景修遵照父親遺言,將樣式房掌案之職讓給別人,自己則甘居其下認認真真工作,24年后才重新將樣式房掌案一職爭回。雷景修曾經在重建被英法聯軍焚毀的圓明園工程中作出過重大貢獻,非常敬業。
他在世時不但重修了家譜,對祖墳作了良好規劃,還把祖傳和自己工作中保留下來的設計圖樣,包括各個階段的草圖、正式圖、燙樣模型等專門用三間房子收存起來。目前國家圖書館現存的絕大部分樣式雷圖檔,就來自于上述家藏。雷景修死后,其本人和妻子先后得到皇帝的誥封。
雷景修的兒子雷思起生前也頗受皇家賞識,在重建圓明園、皇家陵墓以及重建太和門等北京很多重要皇家建筑工程中,作出了巨大貢獻。
第七代樣式雷雷廷昌隨父親雷思起參加過定陵修建和圓明園重修等工程,自己主事后承擔了同治惠陵、慈安太后陵、慈禧太后陵、光緒崇陵、三海等工程。
據雷氏家譜記載,雷廷昌是樣式房的最后一代傳人,但王其亨先生表示,最新文獻顯示,宣統年間還有一代子孫參加了樣式房的建筑規劃的設計工作,共八代,詳細的情況還需對相關史料作進一步整理和研究。
不過無論如何,從第一代“樣式雷”雷發達開始,這個家族前后數代任清廷樣式房掌案職務,以其獨具的匠心,集歷代宮廷建筑之大成,主持了眾多宮殿、皇陵以及皇家園林的規劃及設計。
暢春園、圓明園、萬壽山、頤和園和中南海等著名皇家建筑工程都是由這個家族的成員主持完成的,中國已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項目中,有1/5是“樣式雷”世家的作品。因此,著名建筑學家王其亨教授說:“在作品列為世界文化遺產的世界各國古代建筑師中,恐怕找不到一個‘樣式雷’這樣的建筑世家,竟然能有這樣重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