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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錄近日,中國人民大學文化創意產業研究所所長金元浦受邀采訪,探討了關于文化產業的一系列話題,包括互聯網+、雙創、文化投融資、文化走出去等,現將內容摘錄整理如下。
當前國內文化產業的發展正處在兩個“升級換代”的重要時期。也就是文化創意產業不僅自身要完成向更高層次的創意產業的升級換代,也要肩負著推動第二產業、第三產業甚至第一產業升級換代的責任。這就要求:第一是文化創意產業要成長為我國經濟中的支柱性產業需要進行自身內部的調整;第二是互聯網相關文化創意行業,要成長為我國經濟升級換代的引擎式的產業。這既是國內情況的需要,也是世界形勢的要求。
今年以來,我國經濟的發展進入新常態,增長速度從高速增長轉為中高速增長,需要不斷優化升級經濟結構,轉變經濟增長動力——從要素驅動、投資驅動轉向創新驅動。所以李克強總理在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到“互聯網+”和“創客”及其一系列理念和行動計劃。也就是說“互聯網+”,以及創客和文創產業集聚區,已經成為重要的社會發展方向。
一、“互聯網+”后面有無限可能
“互聯網+”時代,大量非文化產業形態的企業與行業進入了文化創意產業中。“互聯網+”是信息化促進工業化的升級版,文化促進硬實力條件下的軟實力提升。它在內涵上根本區別于傳統意義上的信息化,是新的創新概念之下的互聯網發展的新形態、新業態,是知識社會創新2.0推動下的互聯網形態的演進。它將推動我國文化科技、文化經濟的發展,進入到實質的發展之中。我們過去做的很多事情其實是準備階段的工作,文化創意產業“新常態”的重要特點,就是過去相當長時間里的非產業形態的東西進入到產業,并進入到融合的新時代。
“互聯網+”時代,傳統產業可以轉型升級,新業態也將大量出現。“互聯網+”的“+”概括起來是突破時間和空間的連接,核心概念就是“全連接”和“零距離”。以后的互聯網就跟生活中的電一樣,時刻都不能缺少,這是未來發展的趨勢。每個行業都將被互聯網重構和改變。
同時,隨著“互聯網+”行動計劃上升為國家戰略,“互聯網+”不僅可以促進傳統產業轉型升級,還可以生發出新興產業,無疑將成為新常態下的經濟增長新引擎。所以,當前是互聯網+傳統產業的最佳時機。
“互聯網+”現實下“文化產業到底包含哪些類別”的爭論更趨復雜
以前官方傾向于把互聯網圈定在某個范圍,按照科層和整體的條塊分隔的管理方式管理,不能越界。雖然一定的行業劃分是十分必要的,特別是從國民經濟統計的角度看。但是,今天我們正經歷一個巨大的轉型期。“互聯網+”帶來了大規模的跨界融合。2014年國務院10號文件明確提出,文化創意與設計服務要為裝備制造業、消費品業、建筑業和信息業服務,整體還要為旅游業、體育產業、甚至包括農業服務。既然要為這么多產業服務,文化創意設計就必然要與各產業融合在一起。我們不要再去反復爭論互聯網+以后的企業是不是文化創意企業。
二、“雙創”形勢下的個體創業和園區集聚
創客一詞來源于英文單詞Maker,是指出于興趣與愛好,努力把各種創意轉變為現實的人。經濟學中長尾理論的發明者和闡述者克里斯·安德森在《創客:新工業革命》一書中預測:在接下來的十年里,人們會將網絡的智慧用于現實智慧中,未來不僅屬于建立在虛擬原則上的網絡公司,也屬于深深扎根于現實世界的產業,他認為創客一代隨著數字設計與快速成型技術賦予每個人發明的能力,能夠使互聯網創新模式成為一個普遍的方式,一個人坐在家里就可以參加全部的創意活動。創客將成為數字世界真正顛覆現實世界的一個助推器,掀起新一輪的工業革命,在全球實現“全民創造”。我們不再需要集聚在一個固定地方工作,在任何地方,只需要借助互聯網、3D打印的方式,就可實現設計夢想。
李克強總理在2015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雙創”概念,在我國經濟面臨下行壓力下,所謂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正是讓更多的人進入到市場中去創業。而“中國式創客”是在當下“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形勢下把“創客”的概念進行更大的發揮,不是小規模的或者某個個體的方式,而是以全體動員的方式,講萬眾創新、創意、創業。“中國式創客”出現的時間比其他國家要晚,面臨的環境更復雜,承擔的任務更重大。
1.“中國式創客”:復雜環境下的“使命召喚”
“創客”一詞在中國是在2015年3月份《政府工作報告》中才首次亮相。放眼全球,早在2011年全球就掀起了創客文化的浪潮,2014年美國總統奧巴馬把創客提升到了打造新一輪國家創新競爭力的高度,并且宣布每年的6月18日為國家創客日。在美國還有所謂的極客,極客這個詞來自于美國的俚語Geek,隨著互聯網文化的興起,這個詞含有智力超群和努力的語意,被用于形容對計算機和網絡技術有狂熱興趣、投入大量時間鉆研的人。在新的模式運營中,極客的作用非常重要,他們不斷地以技術創新改變互聯網以及文化產業和文化經濟的生態。
“中國式創客”的發展環境復雜任務艱巨
“中國式創客”與發達國家的創客不同之處在于,中國的創客浪潮是一次自上而下的全民創業。當前,在尚未營造出像美國硅谷那種自由、寬松、開放、共享的創業環境下,“中國式創客”還必須認識到數字技術創造了什么樣的新面貌,從而在創新數字技術的同時,推動內容產業的大發展,包括移動互聯網條件下微文化產品,做到線上和線下結合,信息業和制造業結合。
“中國式創客”還需要承擔更重大的擴大就業、增加居民收入,促進社會縱向流動和公平正義任務。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是我國經濟轉型和保增長的雙引擎之一,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而雙創的關鍵在于作為創客的個人。
2.文創集聚區低效狀態亟需改變
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基礎是建立創意產業的集聚區。我國目前有大約5千家以上園區(集聚區、景區等),大多處于低效經營的狀態。集聚區低效運營與經濟收益微薄的現狀,暴露了一系列問題。一是投入很多很大,政府往往采用投資拉動的方式,但產出較差,產品不對路,消費不暢,產業鏈不能有效運營。另一方面也有各級官員的形式主義政績觀影響,總是圖謀早出轟動效應。今后如何利用互聯網特別是移動網、數字技術、大數據等大力進行產業園區的升級換代,是擺在我國文化創意產業管理和從業人員面前的緊迫的任務。
必須通過“越界”打通線上線下
創意產業的根本觀念是通過“越界”促成不同行業、不同領域,特別是線上與線下的重組與合作。通過越界,尋找新的增長點,推動文化與經濟融合發展,并且通過在全社會推動創造性原創,來促進社會機制的改革創新。而從發展來看,數字化高端融合的O2O新模式,是創意產業集聚區的高級形態和未來發展趨勢。它依托一定的實體創意產業集聚區,在實物設施的創意產業集聚區基礎上打造無界域、國際化的虛擬創意集聚區,建設一個迅速順暢交換傳播的數字化網上市場和一個數字化的交易平臺;構建“虛擬創意產業集聚區”或“文化創意信息數字交易港”。
需要采用威客模式和以云服務為基礎的分銷模式
新的網絡虛擬集聚區模式可以采用威客模式。這是未來創意產業集聚區發展的嶄新模式。網上創意產業集聚區/平臺或“文化創意信息數字交易港”可以更方便地集中散居于全國各地甚至全球各國的高等院校、科研機構,企業和個體創意者(往往是極客)的最新技術成果,推動獨立創客和小微企業入駐網絡集聚區,推動技術成果轉讓,實現科研成果向生產的迅速轉換。
威客作為平臺將發揮設計、融資、眾籌的招標投標的重要職能,如豬八戒網,但是還不夠,還需要建設以云服務為基礎的分銷渠道。所以“微店網云模式”倏然而出。與網上創意產業集聚區或“文化創意信息數字交易港”相應,地上可有相應的實體型生產、物流中心或會展中心、貿易中心。可與定期的博覽會、交易會相匹配,形成網上常設數字交易與地上會展業以及直接交易的立體交易系統。微店網云模式開創了一種新的網聚模式,而無需企業、營銷商的地上集聚,而以最簡方式實現集約化經營。
總之,嶄新模式的立體創意產業集聚區或“文化創意信息數字交易港”將有機會全面實現官、產、學、研、投、貿等各個鏈環的數字化高端整合,代表著創意產業集聚區的高級形態和未來發展趨勢。
三、還需壯大的文創“航母艦隊群”
從全球來看,各國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需要一支行業內領軍的“航母艦隊群”,這支艦隊由與互聯網、新技術等文化科技創意企業組成。目前美國已經形成了一支以蘋果、谷歌(谷歌最近進行了改組)為首的航母艦隊群,這也是全球唯一的巨型集群,是全球文化創意經濟的巨無霸。這個艦隊群,以蘋果為旗艦,加之谷歌、IBM、FACEBOOK,亞馬遜和微軟等,這些公司市值高企,甚至超過全球制造業、能源類公司,成為美國經濟的堅強支柱。在美國17萬億GDP中,占據極重要的地位,為今年美國的經濟復蘇和GDP增速(如去年第三季度的5%增速)做出了重要貢獻。
只有阿里巴巴曾經被估值三千億
在我國,文化創意產業仍未真正形成一支“航母艦隊群”。雖然一支以BAT(百度、阿里巴巴、騰訊)等互聯網上市企業為代表,包括京東、華為、聯想、萬達、360等在內的一批國際化、走向世界的文創企業,已經開始逐漸集結,逐步形成一個走向國際的中國文創領軍集群。
這個集群是當今世界唯一能與美國的創意經濟航母群相比較的文創“艦隊”群,具有高速成長性,運用互聯網傳播,采用風險融資方式,戰略上選擇了國際化的跨國發展路徑,以現代企業管理方式運營,成為我國文創業乃至新經濟的先導集群,引領我國經濟升級換代,也引領文創產業自身升級換代。但中國進入三千億美元的文化企業只有一個,就是曾經進入過的阿里巴巴,(華為沒有上市),而美國的蘋果、谷歌、IBM、亞馬遜和微軟,每家企業都有2000-3000億美元上下的市值。
媒體報道應該認識到真正的先導性、支柱性
與此同時,我們在具體的認識和媒體報道上,也還沒有清楚認識到文化創意產業內部什么才是真正的先導性、支柱性,什么是對經濟具有決定作用的這一部分。舉最簡單的例子,比方說電影,電影行業發展得特別好,今年票房可能達到創紀錄4百多億,應該看到它是非常了不起的成果。但是電影雖然社會影響巨大,但其總盤子還是嫌小,甚至美國電影的全部經濟效應6百多億也只占全美經濟的一小塊份額。即使拿電影和游戲相比,游戲的交易總量也比電影大得多,游戲實際上有上千萬的份額。一個騰訊的年收入在七百億以上,今年可能要更高,光是收入的這個利潤,整體的運營數額非常大。
四、投融資困難問題:風投和好項目難以結合
文化產業與金融之間的關系是當前發展的一個重要特點,也是文化產業未來發展的一個重要方面。
文化產業的發展必須要有金融市場的支持
只有文化金融進入我們的文化產業,文化產業才能真正在市場領域里進入到較高的層次,從文化產業到創意產業,再發展到更高的創意經濟,西方、全球,包括聯合國、世界貿易組織,都把這一發展時期稱為創意經濟時代,文創產業越來越多的到經濟中間的重要位置。過去存在一個很不好的現象,就是大家都在討論文化產業,但投融資沒有進來,類似電影產業如果投融資沒有進來,電影拍攝拿不到上億的投資、融資,電影也就拍不成。相反投融資一進來,整個文化產業的發展形態、邏輯、規模、運營就不同了。
現在金融市場在其他行業遇到投資困難,因為股災,國內風投市場遭遇寒潮,創業遇冷,各行業都在傳言“寒冬將至”。在過去的兩年內,光是O2O公司就有涉及汽車、美容、餐飲等16個行業近300家倒閉。因此很多人轉到文化產業上來投融資,金融市場對文化產業有很大的投融資熱情。政府也為促進文化產業金融發展做了一系列的工作。應當說,我國文化產業投融資遇到了最好的風口期。
文化產業市場存在嚴重的投融資困難問題
但是,文化產業市場仍然存在著嚴重的投融資困難問題。最主要的問題是文化產業投融資的成本太高,大型企業情況還好,但中小微型企業的情況就很不樂觀。一方面是企業找不到投資,二零一方面是大量的基金和投融資機構找不到有確切保證有很好回報的項目。一方面是項目的設計人或企業對未來發展的方式或者渠道不了解,沒有找到合適的創意策劃。目前這一階段,風險投資大量進入文化產業,如電影領域,也進入了一批互聯網創意企業。問題是:一方有投資傾向,一方有融資需求,但二者之間并不容易達成很好的結合。
五、文化要靠科技“走出去”,走進“一帶一路”
中國文化創意產業走向國際還處在一個特別的轉折時期。一方面是許多企業和產品走出去了,像萬達企業收購第二院線,一大批的企業家走到國外,在美國或歐洲各地投資。從2012年到2013年的文創產業的對外文化貿易報告來看,在我國外貿整體下滑的情況下文化產品有所提升。另一方面,我國在這個領域里還要特別的考慮到進一步開放,進一步讓中國真正好的文化產品走出去,高科技引領的新產品應該具有更高的影響力。我一直建議一帶一路要跟著跟著華為這樣的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公司走出去。科技、基礎設施和手機都走出去了,中國文化也就搭載在這些基礎上走出去了。但是如果只是依靠出口一些小商品到國外,今天拿著中國結,明天拿著剪紙,包括比較好的像《媳婦的美好時代》這些文化產品,仍然是不夠的。我認為文化走出去還是要借助于大規模科技新媒體的傳播,中國故事才會更好傳播,文化中國國際形象才能大幅提升,文化貿易才會更有效應。
在國際市場上,我國更多面臨的是核心文化產品的競爭,這不僅僅是文化內容的問題,也是文化科技的問題。因此只有以技術為載體和突破口,對我國的文化進行深度開發、包裝,才能在國際市場提高競爭力。科學技術的發展也能給我們打開文化溝通交流的新通道。因此文化與科技的有機融合關乎文化的發展創新,發揮好科技的作用,不僅是我國文化發展的整體性布局,也直接關乎我國文化“走出去”的布局。如一帶一路的戰略規劃不僅將建設互聯網相關基礎設施作為重要建設內容,還必須依靠和借助互聯網所代表的高新文化科技的軟實力,推進中國文化的國際傳播。
*本文來源:微信公眾號“元浦說文”(ID:jinyuanpu),作者:金元浦,中國人民大學文化創意產業研究所所長,中外文藝理論學會副會長。原標題:《旅游項目投資很多都賠得血本無歸,夜游項目還能不能再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