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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錄深圳文和友開業,排隊排到了4萬多號,堵了整整一條街。當今餐飲界,如此盛況已經多年不見。
在此之前,文和友的大名已經在長沙火爆多年,但長沙之外,知道的人并不多。長沙文和友是一個類似主題公園的美食城,本質上雖然仍然是餐飲一條街,但因為重現了上世紀80年代老長沙的街景,打造出了自己的獨特競爭力。開業三年,每天接待2萬顧客,平均排隊時間超過3小時,成為長沙的新地標。
從10年前的小吃攤,到一家店能頂50家海底撈的收入,文和友究竟做對了什么?這樣的“對”,又能否被復制?它真的有成為如其所宣稱的愿景——成為迪士尼那類企業的可能性嗎?
從小吃攤到文化店
文和友的故事,緣起于10年前的長沙坡子街。這是一條千年老街,自古商號林立,如今是長沙年輕人必去的小吃、潮流一條街。
文和友的創始人文賓,就是在這里開了第一家路邊攤,主推炸排骨。從一開始,他就顯露出過人的品牌意識,總共5000塊的初始資金,招牌就花了1000塊。文和友的“犀利排骨”逐漸成了爆款小吃,排隊的人越來越多。
順著“老長沙”這根藤,文賓很快摸清了當地人在小吃方面的口味喜惡。沿著爆款策略,陸續推出油炸臭豆腐、大香腸、小龍蝦。從小龍蝦開始,“文和友”這個名字逐漸叫響,并走上餐飲矩陣的道路。根據2018年的數據,1400平米的龍蝦館,年銷售額可超一億元。
縱觀文和友的餐飲內容,都只是長沙的街頭小吃,但從利潤方面看,小吃其實是餐飲中最賺錢的品類,不少餐飲品牌的前身都是小吃攤。
小吃的出身決定了餐飲是“文和友”的基因。對任何企業來說,創始人創辦成功的第一個實體,往往決定了企業今后發展的模式和路徑。
和一般小吃攤業主不同,文賓還往前走了一步,給小吃嫁接了“市井文化”這個營銷噱頭,為品牌加入文化價值。“市井文化”這個點抓得相當準,既符合小吃的煙火味,又迎合了消費者的生活情懷。
賣小龍蝦時,文賓就說過:“我賣的不是小龍蝦,賣的是文化。”他認為,“好吃”是一種情緒,不僅僅在于味覺,還在于由五感打動心,才能組成情緒。“只保證一感,那一感不是唯一能夠帶來情緒的。”
超級文和友的打造,就依循了“五感”的思路。吃的不是食物,而是氣氛。
2018年,超級文和友在長沙海信廣場誕生,被稱為餐飲界的“全新物種”。總計七層樓,超過兩萬平方米的占地面積,將80年代老長沙的街景悉數搬了進來。
80、90后兒時記憶中的溜冰場、養豬場、錄像廳、洗腳城,被一一還原,斑駁的墻壁,晾曬在陽臺外的絲質碎花襯衫,紅雙喜搪瓷缸……許多老物件都是從民間搜集而來。濃濃的年代感,擊中了消費者的懷舊情結。
超級文和友三層一條由20家長沙本地小吃店組成的小吃街,被命名為“永遠街”,和長沙歷史最久的街道之一同名;顧客甚至能在小龍蝦養殖池里體驗釣小龍蝦;文和友還設立了一家美術館,每年做4至6期本土文化展覽……
種種經營布局,似乎都昭示著文和友進軍文化產業的決心。不過,它做的,真的是文化嗎?
賣食物還是賣文化?——或許都不是
文和友在“超級文和友”中扮演的身份,實際上是一個“二房東”,向商場要地,再分租給糖炒栗子、冬瓜茶、洗腳城和其他批發商。在選址上,文和友的邏輯依然是盡量挨著熱門商圈,但不去超高成本的中心地帶,而是自己成為中心。
在超級文和友走一圈,你就會發現這里和普通商場的區別。
相比于商場的正餐為主,文和友里的餐飲鋪位大部分都給了小吃、快餐,一方面“隨時可吃”,能實現高頻次獲客,另一方面,制作相對簡便,且“吃得快”,翻臺率高。
樓層的設置也與普通商場的邏輯南轅北轍。一般來說,商場都會把人流最大的快餐放在地下,正餐放在五六層,一到四層盡量營造一個清爽通暢的購物環境。
文和友恰恰相反,長沙店一二樓是特產,三樓是美食街。廣州店更直接,一樓全部給了老字號美食商戶,入門即食。這樣勢必會造成入口處的大量擁堵,這是商場避之不及的,卻正是文和友想要的。
文和友引入商家有三條標準:第一,以老字號為主,存在時間通常不能低于10年;第二,不接受連鎖品牌,商家必須是獨一無二的;第三,生意要好,以3個月為階段,如果商戶營收過低,就會被替換。
文和友的消費群體大都為年輕人,所以其從餐飲口味的選取,到整個營銷手法,都非常年輕化。
以口味而言,對年輕人來說,涼的比熱的好,炸的比煮的好,好吃解饞比吃飽更重要。以去年開業的廣州文和友劉福記云吞面為例,其就靠著一碟炸云吞,營業額增長了30%。
年輕人聚集的微信、微博、抖音,也成為文和友最主要的營銷陣地。文和友抓住的是“打卡拍照”這個簡單易行、傳播度又極廣的網紅類別。超級文和友與其說是一個美食城,不如說是一個拍照打卡的“景點”。今年新開設的深圳文和友,除了就餐路線,還有一個游覽路線。重重疊疊的垂直招牌,營造極富電影視覺的不夜城效果;各種逼真還原的年代場景,都可以成為拍攝道具;再加上當下流行的復古感和所謂的“情懷”,完全戳中了網紅們的“癢點”,整個商場就像一座攝影棚,角角落落都能拍出大片。根據媒體數據,2020年,長沙超級文和友在“兩微一抖自媒體”的曝光量,累計超過了60億次。
長沙文和友成功之后,開始走上擴張之路。2020年進軍廣州,今年4月,深圳店開幕,超過5萬人排隊,聲勢浩大。
看上去,文和友要把長沙的成功復制到底。問題是,這樣的模式能夠復制成功嗎?
復制難題
文和友的目標,是以長沙海信廣場店模式為基本雛形,在北京、上海、香港、洛杉磯等國內外的一線城市開10家超級店。
要完成這樣的擴張,必然需要資本的支持。目前,文和友共拿了兩筆融資,第一筆是2018年唐人神集團的7000萬戰略投資,第二筆是加華資本上億元投資。總體看來,投資熱度和文和友巨大的流量,似乎不成正比。
對于資本投資而言,可規模化復制的商業模式至關重要。文和友的模式,究竟能否復制,現在還是個疑問。在長沙的本土化做得很到位,流量也非常火爆,但目前為止,很難說創造了什么可規模化復制的商業模式。
首先要清楚,文和友模式的核心,究竟是餐飲還是文化,抑或文化地產?
先說餐飲。文和友最初的成功,是因為抓住了長沙人的口味,這是文賓摸爬滾打十幾年得出的經驗。它的“市井文化”,也是長沙的市井文化。這一套本地化的內容,無法照搬到其他城市。文賓自己也說過:“一個外地人去到北京吃長沙臭豆腐,這個場景肯定是有問題的。”
廣州超級文和友,似乎就是一個教訓。除了開業初期瘋狂排隊的盛況,不久之后就歸于平淡,短短幾個月,已有不少商戶退出。許多人將廣州文和友的不景氣,歸結于過于復刻長沙文和友,不僅少有能勾起廣州人情懷的設計,在美食品類的選擇上,“廣州特色”也做得不夠。
那么,擺在文和友面前的路,只能是根據各個城市的特點進行本地化。它也的確在這么嘗試。深圳文和友入駐的商家,有牛巷番薯粥、老地方鹽田腸粉、八合里牛肉丸、阿八蠔仔烙等眾多受到當地人歡迎的廣東特色餐飲品,主打菜品也從長沙的小龍蝦變成“深笙蠔”。
但從資本角度,這樣的擴張效率并不高,相比于大食代這種能迅速復制的連鎖品牌,文和友每到一個城市,都等于重新打磨一套系統。長沙模式除了提供底層邏輯,幾乎沒有什么可共享的資源。
就文化地產而言,文和友只是二房東,向商場要地,再分租給其他商家。當年長沙的海信廣場,因為本身陷入經營困頓,在租金上給予文和友很高的優惠力度,文和友則以每天不少于1萬人的客流回報。但未來的“大房東”們,是否還會有這樣的優惠?
另一方面,文和友的“文化”屬性,對二房東這一身份提出了更多挑戰。商家不僅是租戶,也應該是文和友文化場景中的一員。
文和友的愿景是“成為中國美食界的迪士尼”,但迪士尼樂園的各個景點,與迪士尼品牌是有機統一的整合,反觀文和友下邊的商戶,更像是個租客,入了場的商家,各自獨立營業,全當在文和友開了家分店。如果商鋪營收不如預期,便會提出分手。這樣的“貌合神離”,很難凝聚起一個真正的文化品牌。
這艘打著“市井文化博物館”的餐飲旗艦,正拖著龐大的身軀,試圖挺進中國乃至世界更寬廣的版圖。它的創始人宣稱,他們的目標是做“美食界的迪士尼”。很多具有文創基因的企業,都喜歡把公司的偉大愿景描述為“某某領域的迪士尼”。迪士尼已經成為通過打造IP創立文化品牌的典型敘事方式,人人都聽得懂。
但真正的市井文化,只能在市井,文和友打造的“市井文化”,視覺再逼真,也只是一個場景,沒有靈魂。它無法代替清晨街邊小攤冒著熱氣的溫暖。
網紅容易一夜爆火,但一夜爆火的網紅往往難以復制,哪怕是自己復制自己。這或許也是文和友的困境。如果只有熱鬧的場景,那消費者也只是看個熱鬧,如果只是消費情懷,那什么樣的情懷值得反復消費?沒有形成和消費者的深度聯結,現象的潮水退去之后,很有可能一片狼藉。
再者,未來的文和友,究竟是認真做餐飲,還是專注做地產?這是兩個不同的行業,經營思路大相徑庭。
畢竟,“網紅”文和友想要變成“迪士尼”,光靠排隊人數是遠遠不夠的。還有許多問題,需要去尋找答案。
(原標題:《“文和友”的走紅邏輯,可異地復制嗎?》)
*本文來源:微信公眾“礪石商業評論”(ID:libusiness),作者:迭戈,原標題:《“文和友”的走紅邏輯,可異地復制嗎? | 礪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