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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錄「黑天鵝之年」已經過半,這個世界還沒有毀滅。
懸而未決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只會逐漸喪失它的威懾力,盡管經濟復蘇依然緩慢,特朗普時而鬧個大新聞的習性也未改變,但是相較去年年末的漫天恐慌,已經褪去了許多悲觀色彩。
與其說中國正在接管全球化的大旗,不如說自由貿易不容真空存在,有場上球員的受傷下場,就有場外替補的火線救急。
在美國宣布推出「巴黎協議」之后,《紐約時報》使用的稿件摘要很是直白:「在幾乎冒犯了每個人之后,特朗普走了,然后,中國來了。」
這在李克強參加中歐領導人會晤時的熱絡場面表現得尤其明顯,雖然涉及到高層建筑的聯合會晤公報還是很難達成一致,不過促進和加強中西市場經濟的流通,卻高度符合雙方的利益考量。
而作為隨行企業代表之一的攜程,也是一張重要的好牌。
在面對歐盟批評中國開放市場的程度有限時,李克強回應中國一直在改善貿易平衡的主要論據就包括當前中國赴歐游客數量已經遠多于歐洲赴華游客數量,「我們找到了問題,并在努力解決,我們的經商容易度排名也在提高。」
來自攜程的數據也支持這個說法,在2017年的上半年,德國、奧地利、俄羅斯等國家跟團游和自由行的預定量就已經達到2016年前三季度甚至全年的預訂量,預期全年將會增長50%到100%,不屬于傳統熱門旅游目的地的烏克蘭、白俄羅斯、拉脫維亞等國家,更是有望獲得1000%的增幅。
在鋼鐵產能過剩、市場經濟地位等議題交鋒任重道遠的情況下,揚長避短的注重民間經濟交往的必要性——同時強調中國對外貿易的逆差部分——是在施展政治博弈的彈性空間。
所以在布魯塞爾,中歐「藍色年」和中歐「旅游年」相繼敲定,分別代表雙方在海洋研究和旅游互惠方面的深化合作。
自從中國在2009年出現27年來首次旅游服務貿易逆差之后,逆差額度就始終保持著高速擴大的趨勢,這對于本身就是旅游資源大國的中國而言,難免有些尷尬。
根據相關統計數據顯示,中國出境旅游的人均開銷三倍于入境旅游的人均開銷,這在中國成為全球第一大出境旅游客源市場之后,更加具備談判桌上的籌碼性質:歐洲每年大約只接收500萬人的中國游客,占到中國出境游人次總量不足5%,存在巨大的改進余地。
所以也不難理解李克強要帶上攜程的CEO孫潔在這場歐洲之行里向歐盟委員會「上課」,攜程是中國在線旅游行業唯一一個盈利的上市公司,它的經驗有著太多的值得輸出之處。
中國在國家層面的全球化和企業在商業層面的國際化兩大訴求,亦在此時達到了統一,前者試圖擴大舞臺影響并爭取更高地位,后者需要借助互聯網特有的低邊際成本把業務進行指數級的跨區域復制,這都需要政治在前先行開路。
孫潔在演講里舉例,稱攜程推出一款人均花費20萬美元、行程長達88天的高端旅游項目,最終在17秒內賣光全部22個席位,「炫富」之情溢于言表。
攜程曾經聯合中國旅游研究院發布報告,認為中高收入階層正在改寫旅游商品的體驗訴求:從價格導向到品質導向,「他們希望住得好一點,安排奢華或者特色高端酒店;行程寬松一點,不忙著趕行程;吃得好一點,本地化特色餐;不走尋常路,包車或者定制服務。」
而這正是攜程設法借助中國「走出去」的國家戰略,所奮力搭上的一輛順風車。
作為交換,受益者則必將給出中國想要的東西,比如履行中國入世協定的第15條義務、為C919發布適航認證等。
有趣的是,攜程這家公司,從來不是政治的絕緣體,但它的參與姿勢,又顯得不無體面之處。
比如前任CEO梁建章作為人口專家屢次上市提案,希望解決中國在生育方面的陳腐管制。而現任CEO孫潔積極的和歐洲政要牽線搭橋,也在某種意義上展示出了對于未來的樂觀:旅行是拉近世界距離的輕快手段,越是了解不同地域的文明,就越是能夠降低誤解和沖突的發生。
而攜程和Booking相互打通酒店資源,則是相當令人欣喜的成果,中國的出境游客可以獲得更為豐富的選擇,海外的赴華游客也可以不必脫離熟悉的網絡產品,這種競合關系,價值甚巨。
英國人類學家丹尼爾·米勒說過:「我們塑造我們創建的事物,然后由它們塑造我們。」
在不少史學家看來,馬可·波羅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可能終其一生都沒有到達曾經的中國,而只是在腦海里虛構出了夸張華美的金帳記憶,但是現代人不會去責備他,因為厘清想象之后,是高速列車、萬噸巨輪、噴氣式飛機帶著人們抵達一塊又一塊的陌生土地,刷新對于這個世界的認知和見聞。
只要沒人愿意重新回到籠子里回歸想象,那么國家的全球化和企業的國際化,就永遠不會終止。
*本文來源:微信公眾號“闌夕”,原標題:《中國的全球化和攜程的國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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