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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錄在經歷“賣身”風波、商標使用權落空風波后,掛牌新三板未滿一年的山西喬家大院旅游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喬家大院公司”)正式從新三板摘牌。
4月18日,喬家大院公司發布公告稱,根據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有限責任公司《關于同意山西喬家大院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票終止在全國中小企業轉讓系統掛牌的函》批復,公司股票從2018年4月19日起終止在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掛牌。
此次喬家大院公司摘牌,一方面或與其在新三板的融資無法滿足發展需求有關,另一方面,苦等兩年的“喬家大院”商標使用權落空,也給公司業務擴張帶來不確定性。而此前的控股權歸屬風波一度將其推至風口浪尖,引來諸多質疑。這場風波背后,公司的實控人唐凱亦遭受質疑。一個年僅28歲的小青年為何能控股喬家大院,這背后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故事?
一年門票賣出7000多萬,私企入主
喬家大院在全國擁有這么高的知名度,和兩部著名的影視作品有關。一部是1991年上映張藝謀執導的《大紅燈籠高高掛》,一部是2006年央視熱播的《喬家大院》。而在這之前,喬家大院所在地祁縣政府就發現了喬家大院的價值,把大院改成民俗博物館,并于1986年11月正式對外開放。
2001年,喬家大院被列入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在影視助力下,2006年喬家大院收入接近3000萬元,在當年財政收入只有2.9億元的祁縣,是一個香餑餑。2008年,山西喬家大院旅游開發有限公司成立,由上海盛富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祁縣國有資產經營管理公司及祁縣喬家堡旅游景點開發有限公司3家企業共同出資。
成立之初,喬家大院公司注冊資本4000萬元,公司章程規定注冊資本分兩期繳納,第一期1200萬元,剩余資本在兩年內繳清。首期注冊資本中,上海盛富認購840萬元,在喬家大院公司持股70%;祁縣國資公司、喬家堡旅游分別出資240萬元、120萬元,持股20%、10%。
彼時喬家大院公司大股東為上海盛富,后改名為盛富泛亞集團。而喬家大院公司的股權轉讓記錄顯示,在2009年,盛富泛亞將67.5%的股權分別轉給祁縣國資公司、喬家堡旅游。轉讓后,喬家大院公司由祁縣國資公司持有77.5%股權,喬家堡旅游持有20%,盛富泛亞僅持有2.5%,喬家大院公司成為國資控股企業。
2016年3月17日,山西景世恒華旅游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景世恒華”)通過晉中市產權交易中心交易廳競價會,以5220萬元從山西新祁旅游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新祁旅游”)手中競得喬家大院公司45%國有股權,同年8月,喬家大院公司注冊資本由4千萬元增加至1億元,景世恒華增資1400萬元,同時新進3位機構股東。增資后,景世恒華持有喬家大院32%的股份,擁有控股地位,國有控股的新祁旅游持有13%的股份,為第三大股東。至此,喬家大院由國有控股變成國有參股。
喬家大院公司股東持股比列(來源:東方財富Chioce)
新一輪改制后的喬家大院積極擁抱資本市場,2017年9月,喬家大院公司正式在新三板掛牌。公司的主營業務為旅游景區的開發與運營,通過對喬家大院文化園區“德興堂”、“保元堂”、“寧守堂”及“喬家花園”(“三堂一園”)的投資、開發及經營,以其為依托,向游客提供景區觀光服務。
根據喬家大院此前公布的公開轉讓說明書顯示,公司的客戶主要為來喬家大院“三堂一園”游覽的團體客戶及散客,主營業務收入主要為門票銷售收入,此外還包括景區內導游收入、商品銷售收入及商業運營收入。2015年、2016年兩年,喬家大院分別實現營業收入3152萬元、7423萬元;歸屬凈利潤511萬元、573萬元。公轉書顯示,2016年喬家大院參觀人次達127萬,日均參觀數量超3400人次,景區門票收入高達7277萬元,占當年營業收入的98.04%。可見喬家大院公司的營業收入高度依賴景區門票收入。
喬家大院公司主營業務收入分類
“賣身”風波背后,唐氏父子背景曝光
去年12月,社交平臺爆出“祁縣政府21億變賣喬家大院”的消息,并有網絡視頻顯示“周邊村民舉條幅抗議”,這引發各路媒體紛紛跟進,一時間各種批評聲集中于祁縣政府,“賤賣國有資產”、“轉讓流程違法”、“忽視村民利益”等聲音不絕于耳。
而對于“賣身”一事,祁縣宣傳部對外界回復稱,喬家大院所有權和喬家大院民俗博物館的所有權是兩個概念,喬家大院民俗博物館沒有被賣,喬家大院民俗博物館屬于國有資產,根據國有文物保護法不可能被賣。
據了解,占據整個喬家大院44%面積的核心建筑“在中堂”不屬于喬家大院公司。“在中堂”在1985年由祁縣人民政府改成祁縣民俗博物館,至今仍屬于祁縣國資委所有。基于“在中堂”恢復新建的“德興堂”、“寧守堂”、“保元堂”及“喬家花園”,其投資、開發及經營權則為喬家大院公司所有。
圍繞股權、經營權等問題,喬家大院公司所在地喬家堡村及村民、文物保護部門、政府,還有資本方之間一直摩擦不斷。尤其是該公司實際控制人唐凱年僅28歲,更是成為外界關注的焦點。
根據喬家大院公司此前公布的公轉書顯示,報告期內,公司實際控制人發生過一次變更,由祁縣國有資產管理委員會變更為唐凱。唐凱通過景世恒華間接持有公司股份3200萬股,占總股本32%,可以實際支配公司股份表決權超過30%,為公司的實際控制人。
喬家大院公司股權結構圖
簡歷顯示,唐凱出生于1989年12月,2009年進入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工程大學;2013年6月至2014年12月,在武警某師擔任排長;其后至2015 年5 月,一直待業。
根據天眼查顯示,唐凱除了實際控制景世恒華外,還在北京凱睿航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擔任執行董事,是北京日升昌酒店管理有限責任公司(日升昌酒店)的法定代表人。包括景世恒華,唐凱能夠控制或施加重大影響的企業有7家。這7家公司中,唐凱累計認繳出資逾1.4億元,成立時間均在2015年5月唐凱待業結束后。
唐凱名下公司(部分)
其實,唐凱背后的財富還不僅如此。
在公轉書中,喬家大院公司還披露了唐凱近親屬控制或施加重大影響的企業。其中,既有晉中市榆次融信村鎮銀行股份有限公司、晉中市榆次華晉小額貸款有限公司這樣的金融機構,還有從事房地產業務的晉中市華都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山西凱馨物業管理有限公司,以及從事煤炭資源開發業務的晉中市榆次華晉能源發展有限公司。
在上述企業的股東名單或高管名單中,均有一名名為唐銀龍的自然人,而唐銀龍正是唐凱之父。
在唐凱擔任法定代表人的日升昌酒店,唐銀龍出資70%,為執行董事。
據新京報報道稱,唐銀龍曾經將一個瀕臨倒閉的集體煤礦改制為年產能30萬噸的標準化礦井,先后組建了澤森煤化公司、華晉能源發展公司、小額貸款公司,形成了煤炭、生產性物流、金融、房地產“四輪驅動”的格局。2010年,他旗下的各企業共為榆次創造利稅高達4400萬元,創造了“財富奇跡”。而這些公司,正是在喬家大院公司公轉書中屬于“唐凱近親屬控制或施加重大影響的企業”。
唐凱及其近親屬控制或施加重大影響的企業(部分)
公司越多,所需要的現金流越大。在唐銀龍所控制的這些公司中,尤其是房地產類和酒店類,對資金的需求十分強烈。喬家大院門票所帶來的現金流量無疑是強大的資金來源。不難看出,唐銀龍父子控制喬家大院公司背后的真正目的。
圍繞喬家大院公司控股權歸屬風波,外界的觀點不一。有業內人士認為,這場紛爭實際上是一場如何看待歷史建筑的觀念之爭。在傳統觀念之中,喬家大院作為歷史建筑文物,理應由國有資本控股。但由于長期以來,部分國有資產效益低下的問題一直未能解決,引入民營資本可能是最好的方法。
盡管目前這場“賣身”風波已漸漸平息,但對于喬家大院公司,問題遠不止于此。
商標使用權落空,喬家大院處境尷尬
“喬家大院”商標使用權并不屬于喬家大院公司,而是屬于祁縣人民政府。
今年1月24日,喬家大院公司發布公告,公司董事會審議通過《關于提議解除〈“喬家大院”商標使用協議〉的議案》,該議案顯示,喬家大院公司未成功獲得“喬家大院”商標使用權。
公告中,喬家大院公司直指祁縣人民政府和山西新祁旅游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新祁旅游”)未能按照協議約定,督促商標所有權人祁縣喬家大院旅游資源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喬旅資源開發”)完成相應的商標授權以及備案,時間已超過一年。喬家大院公司認為繼續履約存在嚴重困難和障礙,要求祁縣人民政府返還商標使用權費用本金及利息共計3300萬元 。
早在2016年8月10日,喬旅資源開發與新祁旅游曾就商標問題簽署過《喬家大院商標使用協議》,約定由后者向前者支付3000萬元喬家大院商標使用費,且許可后者具有使用或同意他人使用喬家大院注冊商標的權利,并約定由所有者辦理相應的備案手續。
喬家大院公司在公轉書中也表示,公司未能取得新祁旅游向喬旅資源開發支付商標許可使用費的資料,無法判斷喬旅資源開發與新祁旅游簽署的《“喬家大院”商標使用協議》中支付許可費用條款的履行情況。
喬旅資源開發為“喬家大院”商標權人
公開資料顯示,喬旅資源開發商標注冊信息有142條,其中包括商標圖樣為“喬家大院”四個字、“在中堂”等商標注冊信息,且均在商標專用權起止期限內。由于協議中未明確約定許可使用商標的商標注冊號、商標圖樣、類號等具體商標信息,并且喬旅資源開發遲遲未將《喬家大院商標使用協議》在國家商標局辦理許可使用的備案,這使得商標使用存在不可預知法律風險,所以商標使用一事遲遲不能落地。
目前喬家大院公司主營業務收入主要來自景區門票業務,但要發展旅游周邊業務,“喬家大院”商標是必須要拿下的“招牌”。
雖名為“喬家大院”,但拿不到“喬家大院”的商標使用權,這讓喬家大院公司陷入無比尷尬的境地。
除了未成功獲得“喬家大院”商標,喬家大院公司引以為生的景區收費權也面臨質押擔保風險。
1月24日,喬家大院公司還發布對外擔保公告,擬以喬家大院景區收費權為山西智旅博翔旅游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智旅博翔”)向山西榆次農村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申請借款4.6億元提供質押擔保,擔保金額是自己總資產的2倍多。
對于為何同意風險如此之大的擔保借款,喬家大院公司表示,智旅博翔所開發的喬家大院旅游景區綜合開發建設項目是依托喬家大院景區并為景區服務配套的,對完善景區旅游業態和提升旅游品味有積極作用。此外,喬家大院與智旅博翔共同開發景點喬家大院“兩堂一園”,總投資20億元,建設內容包括晉商文化金融博物館、萬里茶路博物館、銀谷探秘等24個重點項目和景點。
喬家大院公司作為一個知名景點,既失去了商標權,又要花費總資產2倍多的金額去質押擔保,不論是商標權還是經營權似乎都不在自己手上,這給公司未來業務擴張及經營都帶來更多不確定性和風險。
面對如今現狀,縱使唐氏父子算盤打的再好,應該也未預料到會陷入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