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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錄火爆一時的民宿業,在疫情的突襲下遭遇重擊。
3月27日,途家自營業務發布《停業業務通知》,告知途家自營業主,因受疫情影響,公司做出戰略調整以求得更好發展,業主托管房屋所在地的途家自營業務將于2020年4月26日停止運營,不再繼續提供服務。其涉及北上廣深等20個城市。
這只是一個縮影,疫情之下,受影響的何止途家。此前,因廣泛存在同質化嚴重、服務層次不齊和缺乏標準化等問題,民宿行業發展已現頹勢,而眼下疫情更是加速了行業進入洗牌期的進程。
途家自營在這場行業洗牌浪潮中,只不過是被率先吞沒的一個泡沫。
途家斷了資金鏈?
“途家自營關停,是途家破產的開始吧。”蔡悅(化名)在得知途家自營部分地區關停時,并不覺得意外。
此前,途家民宿已顯窘境——有網友在脈脈平臺發帖稱,途家裁員40%,約800人,高管團隊整體有異動,業務條線也有重大調整。
始于2016年的途家自營業務,是途家集團內部孵化的業務。按照其官網介紹,該業務致力解決房東管理、收益、自用等核心痛點,重點從代運營、房屋保潔、房屋維修、線上商城等四大版塊為行業參與者提供專業服務。2019年6月6日,途家自營曾對外宣布,提前完成代運營房源突破10000套的戰略目標,并成為中國民宿代運營領域首家房源量破萬的服務商,業務覆蓋124座城市與地區。
然而,在狂奔的路上,勢頭正猛的途家自營沒有料到,2020年被“黑天鵝”攔住了。
早在2020年2月,就消費者退改問題與房東幫扶計劃,途家自營發布了包括推出最高5折的“過渡性短租”需求在內的4項舉措,但最終難逃一劫。
“看到停業通知時,挺吃驚的。”成都途家自營的一名工作人員告訴鋅刻度,“目前我們還沒有聽到裁員的消息,但是確實將在4月26日停止運營直營民宿,加盟房源可正常運營。”
上述工作人員向鋅刻度透露,“這肯定是受到了疫情的沖擊,價格和入住率都跌倒低谷,光是成都的虧損應該都不小。”
而大部分途家自營民宿的業主在得知將停止運營的消息后,都表示“影響不大”。
一位業主告訴鋅刻度,“途家自營停不停止運營其實都無所謂了,因為根本沒有客流量。”
“其實,疫情期間,平臺對于房東而言都不重要了,因為平臺的主要作用就是引流和管理,但現在的根本問題是沒有住房需求。”在重慶和成都都有著民宿資源的章龍(化名)稱。
作為一位途家民宿的房東,蔡悅更早地察覺到了途家的危機。幾年前,蔡悅將自己在曼谷買下的一幢別墅入駐了途家,作民宿經營。
長久以來,這間民宿的收益不算穩定,蔡悅面臨著兩大壓力,一是自營平臺的競爭,按照蔡悅的說法,“在途家,自營房源永遠排在最前面”;二是平臺頻繁打價格戰,價格往往低于市場價很多。
在巨大的成本壓力之下,蔡悅只能通過找兼職員工,盡可能節省開支,大部分的工作甚至需要她親力親為,“只為了把自己的民宿做好,讓消費者滿意。”
但疫情突如其來,往年的旺季如今異常慘淡,從1月到3月,蔡悅只接到了一個訂單——客人在2月25號入住,3月10號退房。
屋漏偏逢連夜雨,最近,蔡悅發現,平臺并沒有將這筆超8000元的房費按時轉給她,“按照平臺規定,應該是客人離店兩天后就轉房費給房東。”
幾番聯系平臺客服后,蔡悅遲遲沒有得到一個明確回應。3月26日,途家民宿給蔡悅回復是,“此商戶在追款名單中,所以暫停結算。”但至于什么是追款名單,為什么在追款名單中,蔡悅一頭霧水。
鋅刻度就此情況詢問途家民宿官方后,對方表示,“已經反饋給客服跟進,有消息會同步。”但截至發稿,途家民宿并無后續回應。
“疫情對民宿的影響本來就大,我們在這期間的虧損差不多10萬元,本來就虧損,現在還收不到錢。”蔡悅估計,這和疫情不無關系,“難道是平臺斷了資金鏈?”
規模越大虧的越慘
事實上,受“黑天鵝”之困的不僅僅是途家,而是整個民宿行業。
按下“暫停鍵”2個月以來,途家、愛彼迎、小豬短租等民宿平臺無一不是倍感壓力:疫情完全消除之前,以途家民宿為代表的共享住宿平臺面臨的是房客與房源雙雙不足的困境,然而依然要支付人力等成本。
中國飯店協會等機構發布的《新冠疫情對中國住宿行業的影響與趨勢報告》顯示,2020年1-2月期間,74.29%的酒店和民宿選擇了直接閉店,平均閉店天數達到27天,民宿的入住率平均同比降幅為70.30%,預計全年住宿行業營收將同比下滑24%,共計損失在1300億元左右。
“城市的民宿業務,尤其是旅游城市受影響最為嚴重,疫情期間,平臺數據非常慘淡。”一位民宿平臺的工作人員告訴鋅刻度,“因為沒有訂單,平臺也收不到傭金,很多房東面臨壓力直接退出平臺,那平臺的房源供應又會受到影響,所以很多民宿平臺都是苦苦支撐。”
民宿平臺蕭瑟,民宿經營者的日子也不好過。
小豬短租研究數據顯示,以海南民宿為例,接近70%民宿房東因為疫情直接損失超過10萬,95%民宿房東則表示,目前民宿經營遇到最大的困難是房屋租金。
章龍是三家民宿房源的經營者,分別在重慶和成都各有15套房,其中大部分房源是租的。“疫情期間直接停業了近兩個月,租金、網費和人工這些固定開支照開,還增加了消毒的費用,但是只進不出。”章龍很是無奈,“春節期間,一個月的純利潤原本應該有2萬,但是今年已經虧了超3萬元。”
章龍當初在布局民宿資源時,有著自己的考量,“我們重慶民宿分布在旅游景區附近,針對的消費者主要是游客;成都民宿分布在大學附近,主要消費者則是大學生。”
在平臺的選擇上,他們也幾經比較,“雖然在飛豬、小豬和途家都有入駐,但是主要依靠的平臺還是美團。”
“因為我們的主要消費者還是大學生,根據他們更傾向于用美團的消費習慣,我們也更側重美團。”章龍解釋。
一場疫情,打亂了章龍的如意算盤——重慶的民宿資源原本有寒暑假兩個旺季,如今已經丟掉了寒假的旺季;成都的民宿資源原本因為學校放假進入淡季,但因為疫情,淡季延長,支出增加。原本訂單量最大的美團上,訂單幾乎為零,其他平臺更不用提。
“規模越大的,虧得越慘。”章龍有些慌了神,從3月中旬開始,開業后的重慶民宿依然生意慘淡,而靠近大學的民宿還在等待大學開學。
比章龍更焦慮的是北京民宿經營者朱玥然(化名),兩年前,她投資350萬在北京打造了32套房源,房源主要分布在北京東二環廣渠門和東三環國貿地區。
在這寸土寸金之地,為了實現自己的“民宿夢”,朱玥然花費了不少心血。兩年多時間,她每天連軸轉,最多只睡五六個小時,“天天睡在工地,親自裝修,刷漆都是自己刷的。”
近一年,她眼看著生意正步入正軌,自己的民宿開始常常排在途家、攜程前1%,越來越有信心,未曾想卻被疫情打擊得措手不及。
按照規定,北京地區,民宿業務將暫停至4月底。朱玥然明顯已難以撐到那個時候。
洗牌危機下如何自救
“因為無法支付高額的房租,我們已經被迫退了一套房源,現在每個月需要支付25萬房租和3萬房貸,但疫情期間的北京禁止民宿經營,資金鏈瞬間斷裂。”朱玥然思來想去,在微博上發布了一條求助微博,決定以低于長租房源的市場價,賠錢把民宿房源短租出去,“凡介紹成功入住的介紹人都會有10%的返傭。”
其實,已經有很多地區的民宿業經營者和朱玥然一樣,迫于民宿業停擺的現狀,將房源短租出去,只為解決租金困難。
“我認識的很多民宿業大佬都已經開始轉做長租,或者做微商了。”蔡悅感慨,“民宿業真的很艱難了。”
其實這些選擇退出的民宿經營者,并不僅僅是被疫情打敗,此前民宿行業發展就已現頹勢。根據公開統計數據,2019年全國民宿入住率總體比上一年下降了10%,尤其以麗江、重慶等網紅城市最為嚴重,能實現盈利的民宿不足20%,30%游蕩在盈虧平衡的邊緣,另外有超過50%的民宿處于虧損狀態。
也就是說,即使沒有疫情發生,民宿行業也會因同質化嚴重、服務層次不齊和缺乏標準化等問題進入洗牌期,而疫情則是加快了這一進程——加速淘汰運營差的,加速推動運營好的。
中國旅游協會民宿客棧與精品酒店分會會長張曉軍認為,民宿經營者要對自己產品和服務進行升級,“民宿不能只有‘住’這個單一功能,否則一旦遇到突發事件,抗壓能力就會減弱,民宿經營者也可以通過其他渠道讓收入來源變得多元化。”
譬如轉向紅色民宿、親子民宿、康養民宿、寵物民宿等在內的細分市場。只有針對這些細分領域的深層需求,提供更有針對性的服務,才能在困境突襲時,增加生存幾率。
民宿經營者需要升級,民宿平臺也要與之共渡難關。
為此,愛彼迎推出的房源預售預付活動,助力其提前鎖定收益、緩解現金流壓力;途家聯合攜程、去哪兒、螞蟻短租等平臺,為參與活動的房東獲取疫情后的新訂單;小豬短租則在基于疫情期間防控需要,而短租市場短期受限的情況下,改短租為長租,大打優惠牌。
雖然隨著各地復工復產的開始,民宿行業漸漸回暖。不過在部分旅游發達的地區,為了防止輸入性病例,民宿即使開業也只能接待地區內游客。愛彼迎等平臺即使推出了這些活動,客流量低迷、現金流吃緊等問題在短期內依然明顯。
“把眼光放遠一點,疫情正好也是共享短租平臺修煉內功的好時機。”有業內人士表示,在未來高品質的民宿會更容易生存,因為家庭旅行、周租月租、房屋置換的需求一直都存在。與此同時,平臺還要加強服務的精細化,大力發掘優質產品,精準推送用戶所需,做好用戶和經營者的紐帶。
寒冬過去,民宿行業會還有春天。
*本文來源:微信公眾號“鋅刻度”(ID:znkedu),作者:黎文婕、許偉,原標題:《“黑天鵝”飛過民宿業:房費難結 長租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