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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錄不忍看到,但又不得不正視,旅游企業(項目)破產(包括瀕臨破產)名單,正在不斷拉長。
若以疫情爆發嚴重的2月開始算,至今為止,不完全統計, 國內國際,全球范圍內,景區、主題公園、演藝、旅行社(旅游產品綜合服務商)、住宿、郵輪與航空等細分領域多家企業已經破產,或站在破產懸崖邊。
這些企業體量不一,其中不乏百年歷史企業,也不缺曾經的行業龍頭,疫情下“一視同仁”,堪稱遭遇百年來的最大危機。
當然,對一些企業來說,疫情只是給了一個相對“體面”的退場契機,危機或積弊長期作用下,沒有疫情帶來“致命一擊”,破產或也是時間問題。在它們已有的發展歷程和最新走向中,我們也不難窺視到文旅業趨勢之于它們的作用。
這份不完全統計名單,沒有唱衰之意,只做一份真實記錄。
根據世界旅游組織日前發布的最新《世界旅游晴雨表》,其預測指出,受疫情影響,2020年全球國際游客數量將較去年下降58%至78%,同比減少8.5億至11億人次,經濟損失達9100億至1.2萬億美元,影響直接與旅游業相關的工作崗位1億至1.2億個。
不勝唏噓。
民營景區致命的擴張
養子溝、狼牙山都屬國家4A級景區,在A級景區中已處于相對高位,是接近塔尖的那部分,它們最近爆出的(瀕臨)破產,讓人有些猝不及防,但又不算太出乎意料。
景區建設、擴張,需要大量資金(主要來自銀行貸款、民間借貸)投入,但之后因擴張過快、運營不力、債務壓頂等因素綜合作用而走向絕境,當然疫情也是關鍵因素之一。
我們主要圍繞兩個關鍵點來大致一窺真實境況。
民營景區為何追求不斷投建擴張?
養子溝景區官網信息顯示,其地處南省洛陽市欒川縣新城區,距洛陽市110公里,距鄭州市240公里,是伏牛山世界地質公園重要組成部分,因唐貞觀年間巾幗名將樊梨花在此安營扎寨、養子、教子而得名。該景區另有被稱為中原一絕的“三清殿”,是唐貞觀年間在海拔1668m的山頂巨石上開鑿的石窟。
狼牙山景區官網信息顯示,其坐落在河北省保定市易縣縣城西南,距保定車程近60公里,與北京、天津、石家莊相距車程多在200公里左右。該景區同樣有特色山水資源,是國家級森林公園,也有文化資源,因“狼牙山五壯士”的故事而成為國家級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全國百家景點紅色旅游景點之一等。
大致來說,養子溝、狼牙山兩個景區的自然資源成為各自起家的主要基底(包括后來延展到休閑旅游),文化資源提供了打造更多體驗型項目的可能,地處大城市周邊,這是主要的客群來源。
傳統景區的擴張有主動與被動相作用的成分。一方面,景區自身山水資源還算突出,加上有一定的歷史文化資源待挖掘,進一步建設利用打造更多產品自在情理中,有內在升級需求,這樣也有助于拓展景區營收邊界,延長消費鏈條;比如狼牙山景區有紅色旅游、冰雪旅游資源,在愛國主義教育、冬奧會等背景下,在這些項目進行投資拓展,屬正常選擇;
另一方面,用戶消費需求發生變化,加上周邊項目競爭加大,分流壓力走高,單一營收模式下,投建升級自家景區,提升競爭力也成為需要。諸如國內一些頂尖的景區都在尋求“下山”,尋求新的業務增長渠道,也就不難想到這些民營景區的壓力了。
民營景區的資源不算最突出的(最優質的資源多在國企手上),但營收壓力以及賺錢動力是相對最大的。這些因素相互作用下,民營景區老板“壓力+動力”下難免要對景區“大動干戈”。
民營景區擴大再生產的錢從何來?
基本也就兩條路:銀行貸款、民間借貸。景區可抵押物少,營收模式相對單一、回報周期長,從銀行貸款不易,而資產證券化也非一般景區可玩轉;民間借貸相對容易,但利息高,容易吞噬利潤,負重運轉,為別人打工,說是“刀尖上跳舞”,也不為過。想想去年破產的龍潭大峽谷實控人所借民間款項月息月息為1.5%、2%、3%。現有法律中貸款最高利率為年利率36%,也即月利率3%。
景區投資等著“開鍋”, 上述兩條路走下來,民間貸款多占上風。狼牙山景區運營方中凱集團走向破產邊緣的主因是部分民間借貸人撤資,引起持續集中擠兌,導致該集團資金鏈斷裂。
而據公開報道,養子溝景區僅已知債務高達1億多元,其中主要是銀行貸款,還有部分民間借貸。另一種可能是該景區真正的債務可能比這多不少,更多的民間借貸債務還未對外揭開。
狼牙山景區目前境況比養子溝要好,因為易縣政府準備“接盤”,這里的一個重要緣由可能是早前既定的要打造大狼牙山5A級景區有關,“5A”是多少景區的孜孜以求?
還有個細節,企查查顯示,中凱集團法定代表人盧忠凱是100%控股人,這算是獨享利益、獨擔風險,但最終無奈拱手讓人。
易縣官方通報中提到,中凱集團“管理低端粗放,企業發展嚴重失衡”,借他人之錢,而自己的能力與目標不匹配時,“雷”也就埋下了,這是走向破產終局的要點所在。
主導者一味攤大規模,而欠缺創新產品打造能力、持續精細化運營能力,沒有形成持續有效“造血”能力,讓不少景區上演破產之殤。
都難,但運氣不同、命運分叉
開業運營已43年的香港海洋公園最近正面臨倒閉風險,當地政府部門出手申請撥款54億港元助其紓困,但這個撥款何時批準發放,尚不明確。如果今年6月,海洋公園未能獲得任何撥款協助,倒閉可能性很大。
海洋公園的運營成本比一般主題公園高出不少,海洋動物的飲食、維生、訓練、損耗等,加上人力、設備維修等成本,相當高昂。海洋公園董事局主席孔令成透露海洋公園每月開支高達1.4億元,停業三個月來,流動資金減少約7億元,正面臨有史以來最嚴峻的財務挑戰。
如此嚴峻也和海洋公園自身運營有關,主題公園競爭愈加激烈(比如粵港澳大灣區出現更多的主題公園),訪港游客模式由旅行團變為散客和家庭旅客,加之一些其他大家都了解的因素影響,客流量愈加不樂觀。
為吸引更多客流,香港海洋公園也采取通用方式嗎,即更新設備,投建新項目,增加新產品新體驗供給,但內在運營與外部局勢影響,效果不明顯,推高債務,持續虧損,還沒有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政府的“救命錢”大概率會給到,但香港海洋公園到時也只是暫緩危機。
相比下,號稱“加拿大國寶”的太陽馬戲團已沒有這個運氣了。
今年3月,成立36年的太陽馬戲團遇到了最大的危機,宣布裁員95%,只留下核心支持團隊,而后更被曝出正在研究債務重組方案,其中包括可能的破產申請。
太陽馬戲團曾重新定義了馬戲表演(演藝),形成了自己的行業壁壘,但面對疫情危機,卻基本無“還手之招”。
在光環之下,太陽馬戲團其實有幾個關鍵依賴:1、衍生品收益在走高,但尚未有實質突破,還依賴門票的單一營收模式;2、內容的邊際效應尚不高,線上化拓展未有實質成效,依然依賴線下演出;3、內容創意產業很依賴人才、創意產出,重投資是關鍵,但回報率還不算高,進而舉債擴張埋下更多隱患等。這些在疫情下,是很直接的軟肋,甚至堪稱致命。
而由這些“依賴”延伸來說,縱無疫情,隨著消費需求的變化、新項目的增加等,太陽馬戲團既有的模式與能力于市場的黏性將下降,而若改變模式,又是另一重風險。左右之間,都不好辦。
疫情的致命一擊
今年2月底,百程旅行網因深受疫情影響,資金不能維系公司繼續運轉,股東會決定關閉公司并啟動清算準備。
公開信息顯示,百程旅行網成立于2000年8月,是出境自由行細分市場領先的O2O運營商之一,曾獲得阿里等投資,也曾掛牌新三板,其以簽證為核心業務入口,模式是以“簽證為跑道”,延展出目的地(接機、門票、日游)服務、自由行套餐服務、國際機票和國際酒店服務和以家庭、社會群體為主體的出國定制旅行服務。
百程一直在尋求線上化、OTA的轉型,但受制于線上紅利和市場格局等多重因素,耗資不少,但轉型整體并不算成功。同時,簽證的弱壁壘屬性,也使得其主營地被其他大小巨頭侵入,業務危機更深一重。
此外,百程常年虧損,包括2016年-2018年上半年,分別虧損4510.81萬元、2795.45萬元、1285.6萬元。整體看局勢未好轉。而疫情爆發,1月底境內外旅游團暫停,業務停擺,退改訂單涌至。百程作為渠道端,最先受到影響,無力硬扛,選擇退出。
同樣作為渠道端的北京市中國旅行社有限公司(簡稱“北京中旅”)近期也宣布停工、停產,除停工、停產期間需提供運維的人員外,其他員工均在家待崗,待崗員工每月1540元。主因是長達4年的虧損和疫情沖擊。
北京中旅有它特殊性,它成立于1956年,不僅是中國第一批具有出境游資質和國內游的旅行社之一,更是中國最早接待海外旅游者來華旅游的專業國際旅行社。
照目前疫情局勢和國內政策來看,北京中旅“元氣”恢復,今年內乃至明年上半年基本無望。
疫情沖擊,不分資格老小,一視同仁。
出境游“冰封”,讓上市10年的出境游龍頭企業騰邦國際,也走在破產危機懸崖邊,它那公開的、潛藏的矛盾弊病,更多的呈現在公眾面前。
2019年騰邦國際巨虧16億,凈利潤暴跌1041%。很直接的生存境況反映。
大致總結,騰邦國際三個方面的因素交叉循環作用,導致了當下的命運:
1、大量持續并購以做大規模,也尋求更多營收來源,但自身資金不夠,只好大量發債,導致高負債、高質押;2、大量并購建立起的“大旅游圈”鏈條,大而不實用,運營模式存在弊端;3、業務鏈條協同效應不夠,營收和凈利潤走高,但盈利水平走弱,持續賺錢能力不高,內生造血能力不夠。
最近信息,騰邦國際總經理喬海被解聘,而喬海在其聲明中,認為鐘百勝、段乃琦和顧勇才是應該對騰邦國際如今境地負責的人。這三人分別是騰邦國際董事長和原實控人、騰邦國際執行總裁、騰邦國際財務總監。
“內亂”未止,危機壓境,騰邦國際如何走?
百年歷史企業的大危機
枝脈同體,命運相連。疫情帶來的破產危機在全球范圍內上演,旅行社、住宿、出行(郵輪、航空、租車)等,都有波及。
因疫情影響,旅行團取消,德國漢堡中國之旅有限公司于2月21日向當地法院申請進入破產保護。該公司在德國深耕20多年,是德國專業中國游旅行商和德國的中國入境游旅游公司。
3月初,日本神戶夜光郵輪公司宣布提交破產申請,這是疫情爆發以來第一家宣告破產的郵輪企業。此前,該郵輪公司即受到地震、臺風及燃油價格等影響,疫情加速了它的離場。
同在3月左右,日本64年歷史的老牌旅館“富士見莊”,因主流住戶中國游客銳減,旅行團陸續取消,加之高昂成本費用,無奈宣告破產。
據外媒消息,如未能重整債務,且無法延長未付款項的寬限期,成立于1918年的赫茲租車將申請破產。該公司目前債務已超過170億美元。疫情下需求低迷、車隊龐大成本高昂,加之二手車價格暴跌(如果買車也會導致價格縮水不少),赫茲很難再扛下去了,此前,它已在北美裁員1萬人。
航空公司的破產危機更甚。
據公開消息,3月5日,英國航空公司Flybe宣布破產,所有航班停飛,英國業務停止交易。而在4日,該公司與英國政府談判破裂,政府拒絕向該航空公司提供1億英鎊的國家貸款。
Flybe是歐洲最大的獨立地區性航空公司,但自2010年上市以來,由于經營不善,10年里一直處于虧損狀態,同樣,疫情帶來直接的一記暴擊。
4月21日,澳大利亞第二大航空公司維珍澳大利亞航空宣布,因疫情造成的航空旅行需求暴跌和自身的高負債,公司將進入自愿托管程序,以進行資本重組并改善財務狀況。
而在最近,因巨大的資金流動性壓力,拉美第二大航空公司哥倫比亞航空也向法院提交破產計劃。這是目前歷史第二悠久,成立于1919年的百年航司,航線覆蓋拉美、歐洲及北美的100多個城市。
疫情還未真正遠去,這份不完全統計(瀕臨)破產名單,還將怎樣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