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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拍賣結束倒計時4天：4210 次圍觀，49 人設置提醒。
相比3個月前的第三次拍賣，寶天曼景區本次拍賣的圍觀次數和設置提醒人數，分別上漲了約5倍和11倍。尷尬的是，這一次競拍依然無人報名。
圖為南召寶天曼景區/來源：阿里司法拍賣
早在2011年就被評為國家級4A景區的南召寶天曼，至今已經歷三次流拍。在起拍價下調近1210萬元的基礎上，第四次拍賣仍無潛在接盤方。
寶天曼自然保護區周邊高度同質化的景區，民營傳統景區轉型失利、運營前景不明朗，以及長達十年無法逾越的4A景區評級……南召寶天曼景區一次次拍賣失敗的背后，哪些關鍵詞成為了其“絆腳石”？
寶天曼的“內卷”
被拍賣的是哪個寶天曼？
對于河南人來說，“寶天曼”不是一處陌生的風景。這里位于秦嶺東段、伏牛山南坡，是我國中部地區保存最為完好的過渡帶森林生態系統，也被看作南陽市的“后花園”。自1988年至今，寶天曼已先后被被評定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世界生物圈保護區、全國林草科普基地。
寶天曼自然保護區最為人熟知的，是其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但分布其間的大大小小的旅游景區和漂流項目，卻時常令當地人也混淆。
據河南文旅廳官網信息，《河南省A級旅游景區名錄》中僅包含“寶天曼”名稱的4A景區就有3家。除獨立的峽谷漂流景區外，南陽市內鄉縣與南召縣各自擁有一座“寶天曼”景區，而正在進行第四次拍賣的正是南召寶天曼景區。
截圖來源：河南文旅廳官網《河南省A級旅游景區名錄》
引發這次拍賣的“導火索”，或是一場潛伏7年的債務危機。
中國裁判文書網顯示，2014年6月，南召寶天曼旅游開發有限公司（下稱“南召寶天曼公司”）曾與中國工商銀行鄭州東區支行簽訂相關借款合同，借款金額為人民幣1億元，借款期限為8年。隨后，該公司因未按時支付利息被訴至法院，彼時其已還貸款本金1200萬元，但仍欠本金8800萬元及利息約122.4萬元。
據《河南商報》報道，南召縣政府職能部門某知情人士曾透露，多數貸款之所以無法償還，是因為南召寶天曼旅游公司曾投資其他房地產項目，部分資金因此被“套牢”。
2019年，上述債權轉移至長城資產。隨著長城資產申請對南召寶天曼公司恢復強制執行，一場長達2年的拍賣“馬拉松”就此展開。
三次流拍過后，相比2019年8月首次掛牌出售，南召寶天曼的拍賣底價已下降近1210萬元。以約5281.6萬元的價格，抄底這座評估價7335.6萬且自然資源稟賦的4A景區，這門看似劃算的生意，為什么始終無人愿意接盤？
如果以該景區為中心放大視野，那么在距離景區車程僅1小時的位置，另一座“內鄉寶天曼生態文化旅游區”就會赫然出現。而在其周邊，還坐落著寶天曼峽谷漂流、寶天曼七星潭風景區等。上述幾個景區盤踞在寶天曼自然保護區的不同方位，他們主打的核心賣點無一不是“優越的自然風光+刺激的峽谷漂流”。
在山水景觀眾多的南陽，“內卷”在城市后花園就已開始。
“寶天曼”原本應是景區的金字招牌，但物以稀為貴。在周邊景區旅游產品高度同質化的背景下，南召寶天曼相比內鄉景區在開發時間、景區知名度、景觀差異化、門票價格等方面均不占優勢。對于南召寶天曼來說，如今這三個字已無法帶來更多的想象空間。
民營景區的“無效努力”
運營方為償負債急于脫手，市場上眾人觀望卻無人接盤。除了激烈的外部競爭壓力，南召寶天曼景區自身也面臨著一些發展“隱患”。
結合南召寶天曼景區的核心吸引物及其他產品信息來看，基本可將其歸類為典型的民營景區，并且是區域性的民營山岳型景區。這意味著其不僅存在著民營景區建設的“先天不足”，也與大多數傳統景區一樣面臨著經營上的“后天乏力”。
“先天問題”之一，在于基礎設施完善的能力不足。
據掛拍方透露，南召寶天曼景區的經營方與當地政府的協定，景區租金為每年30萬元，合同中并未約定具體的經營年限。對于經營方來說，拿到景區的開發權、經營權、收益權后再靠收門票“躺賺”，已是一勞永逸的生意。
但相對國營景區來說，中小民營企業的“手”很難伸向景區之外，其在周邊相關基礎設施缺失時，較難起到協調或推動作用。
以其周邊的交通網絡為例，旅游交通是景區發展及客流量的先決條件之一。但由于距離縣城高速60公里之遠，前往南召寶天曼的游客一直飽受行車慢、時間長的困擾，直至去年《河南省人民政府關于印發河南高速公路網規劃（2021-2035）》的出臺，才為這一問題帶來出路。
除此之外，資金、人才的匱乏同樣是民營傳統景區的痛點。
據南召縣政府網站，2013年寶天曼景區曾投資800萬元，對游覽設施、別墅改造和服務功能進行完善，但此后再無相關投資或升級信息。由于南召寶天曼旅游開發有限公司的公開信息較少，我們暫無從了解其景區運營之外的主營業務。參考上文中相關人士所透露的信息，房地產投資業務或是其“回血”盈利的方式之一，但近年來也逐漸被“套牢”，僅靠門票收入或很難維持其日常運營和升級。
圖為南召寶天曼景區/來源：阿里司法拍賣
而自2019年5月重新開業以來，“南召大寶天曼”官方公眾號曾先后發布多條招聘公告，招聘崗位包括行政文員、財務會計、營銷策劃、招商經理、酒店運營、景區內勤等崗位，其管理、運營方面人力資源的需求程度可見一斑。
南召寶天曼不是沒有嘗試過改變現狀，增加人員編制或是其業務擴張、轉型的反映之一，更直接的表現是近一年來寶天曼景區對于二消業態的不斷探索。
傳統景區轉型多基于相同的目標，即提高游客過夜率、提升客單價、復購率等。也因此，黃山的“走下山、走出去”戰略，以及峨眉山、張家界的旅游演藝項目，多被視為相對成功的范例。而寶天曼景區在資金、人才相對缺乏的情況下，采取投資較小的模式進行轉型升級、吸引客流，包括星空露營帳篷、夏日國際音樂節、滑雪冬令營、山谷極幻節（包括熱氣球、燈光秀、音樂會）等活動。
但對于市場來說，上述種種似乎都淪為了“無效努力”。
在攜程中，南召大寶天曼度假區的總評分僅為3.1分。詬病較多的問題包括活動管理不善、安全設施不足、景區強制小交通（20元或50元）、服務態度差，甚至有游客將景區的運營模式評價為“一刀切生意”，直言不愿再來第二次。
處境尷尬的4A景區
外部競爭激烈、產品同質化嚴重、周邊交通規劃尚未落實，內部相關人員運營不善、游客體驗感及復購率等又難以指望……對于買方來說，此時抄底或將意味著更高的升級運營成本，以及更長時間的轉型培育期。
對比前路未知的南召寶天曼，內鄉寶天曼生態文化旅游區的發展順利很多。
兩座景區比肩而立，同為4A級景區，卻正面臨著不同的命運選擇。早在5年以前，寶天曼生態文化旅游區就已達到創建5A級旅游景區資源與景觀質量的基本要求，并被列入創建5A級旅游景區預備名單。南陽市也曾在2018年的旅游工作規劃中表示，將力爭內鄉寶天曼通過國家5A級景區驗收。
一旦內鄉寶天曼申報5A景區成功，南召寶天曼將面臨更加尷尬的處境，在地方政府重視程度、相關政策補助傾斜以及品牌知名度的競爭中，也將處于更加弱勢的地位。
盡管4A與5A景區的評級看似僅相差一級，但二者之間卻仿佛相隔一條巨大的鴻溝。
數據顯示，我國目前共有3萬多家景區，其中A級旅游景區13332家，包括2000多家4A景區，而5A景區僅302家。二者的差別僅從數量上看就已足夠直觀，5A級景區仍屬稀缺、名額有限，而4A景區“升級”不易、面臨挑戰與競爭眾多。
另一方面，從市場需求來看，中老年群體不斷走高的旅游需求，以及觀光游對于山水類自然景區帶來的經濟支撐，觀光游依然有較大體量的需求。也因此，5A景區至今仍能為所在省市目的地帶來較強的經濟效益，以及目的地旅游品牌形象的強化效應。保5A、升5A仍是不少目的地的強訴求。而4A作為規模數量龐大的“腰部景區”，在這兩方面的作用則相對弱些。
事實上，內鄉與南召兩大寶天曼景區均為以觀光型產品為核心吸引物的景區，在覆蓋周邊市場與目標客群方面幾乎重合。而在目的地產品更新迭代空間有限的前提下，二者若進行資源整合、協同運營甚至共同申報5A景區，或將更有利于目的地的區域協同及品牌強化。
但由于二者在行政區劃上分屬不同的縣城管轄，在景區開發、經營、收益權方面又分屬兩家不同的民營企業，從當前情況看，在資源整合、協同運營等方面仍難以實現。
需要注意的是，5A景區雖然稀缺，但也不完全是一勞永逸的“金字招牌”。近年來5A景區監管趨勢走嚴，警告、整改乃至摘牌動作相對更多。即使順利通過監管，仍難以避免走向破產，洛陽龍潭大峽谷、河北野三坡等景區都曾在5A景區的位置上走向破產。
相反，今年上半年讓河南“出圈”的一個個文旅爆款中，5A景區并未在這些爆款的幕后推手占據一席之位。對于傳統景區來說，保4A、爭5A是實現品牌升級的途徑之一，但其轉型根本仍在于精準分析市場需求，升級自身的產品供應體系，嘗試更多文旅新物種、新玩法。
而對于仍在等待接盤方的南召寶天曼來說，如何轉型升級還是其次。決定其命運的首要問題——順利易主還是再次流拍，答案將在4天后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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