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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錄《孫子兵法》: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取用于國,因糧于敵,故軍食可足也......故殺敵者,怒也;取敵之利者,貨也。
在誕生于2500年前的這部兵家經典中,孫子認為,如果部隊一開始就兵力不足或軍需補給超過兩次,就說明指揮官能力不足。在這種情況下,他建議與其冒著耗盡國家資源的風險,倒不如放棄作戰。
映射到現實生活中在線旅游行業(OTA)的競爭歷程,亦非常有趣。
隨著2015年資本寒冬前,行業大規模并購與站隊BATJ等巨頭,OTA行業的第一次戰役落幕,頭號玩家攜程一步步“取用于國 因糧于敵”實現了擴大帝國領土的壯舉,而二線玩家途牛則熱鬧過后,似乎什么都沒有。
如今,短暫消停幾年后,在OTA行業看似平靜的水面下,各方勢力又再次集結,兵潮涌動,一場爭奪國內線下市場與海外份額的二次大戰一觸即發。
途牛的角度重讀這本兵書,或許對于即將到來的“二戰”結局能有一些啟示。
第一次戰役
從1999年到2019年,中國在線旅游行業,至今已走過了二十個年頭。
攜程與藝龍這對曾經多年的冤家,其實均于1999年成立,并分別于2003年2004年完成納斯達克上市。他們通過電子商務和呼叫中心結合的方式,解決國內機票和酒店的基本預訂需求,以銷售機票和酒店等標準品為主營業務,是這一行業最先入場的玩家。
2005-2012年,這一時期經濟騰飛,在線旅游市場迎來快速爆發,并且用戶需求日益多樣化和差異化,由此催生了一大批新的OTA平臺。如:去哪兒,途牛,同程,馬蜂窩,驢媽媽以及飛豬等。
雖然都屬于OTA行業,但各大玩家的側重點不盡相同。
去哪兒網定位于垂直搜索比價平臺,以在線廣告,廣告競價服務與企業客戶服務等方式盈利。途牛則是以團隊游為主業,深耕高客單價的出境游。
2004年成立的同程在此期間進行了兩次轉型,先由旅行社B2B業務轉型門票業務,然后又轉向更廣義的打包旅游產品業務。其后的馬蜂窩則從社交旅行分享切入自由行市場。
2008年成立的驢媽媽同樣以門票和景區業務為主,而阿里旗下的飛豬,則是從2010年推出的「淘寶旅行」起家,仍然定位于綜合性旅行出行平臺。
行業的轉機發生在2015年。
攜程以4億美元收購藝龍37.6%的股份,并在百度的撮合下與去哪兒合并,再加上此前以入股30%拉攏的同程,國內OTA的一半實力玩家由此被攜程成功連橫,并間接搭上了同程與藝龍背后的資方騰訊。
而后通過不斷的發展,“攜程系”憑借豐富的產品資源和價格優勢,牢牢占據市場龍頭地位。
途牛也不甘示弱,于當年5月站隊京東并獲得5億美元融資,11月再次獲得海航加持,而驢媽媽也在獲得5億美元投資后奔向了新三板,可謂是群情激昂。
但經此交一役,行業格局也初步穩定,攜程去哪兒占據了在線旅行市場的半壁江山,途牛、驢媽媽、飛豬等在第二梯隊蓄力。
夾縫求生的途牛
立志于“讓旅游更簡單”的途牛,2006年10月誕生于南京,與攜程偏重商路線的策略不同,途牛是以休閑旅游這一細分市場為主打,專做旅游線路預訂,主要銷售組團游和自助游產品。
在團游的模式上,途牛并無新意,簡直可以說「線下旅行社的搬運工」,即從旅游批發商處采購產品,在網上賣給客戶,賺取差價。
此外,途牛也從上游供應商處購買旅游產品,通過加工整合后賣給用戶,打造成自有特色的一站式自助游,此部分業務,相對團游而言,擁有較高的定價權。
潛行八年后,也就是2014年5月,途牛最終在納斯達克掛牌上市,成為繼攜程,藝龍,去哪兒之后的第四家在納斯達克上市的中國在線旅游公司。
在當年的上市招股書中,攜程也曾以1500萬美元認購途牛股份,一度引起市場揣測,但隨著京東與海航的戰略入股,途牛最終與攜程漸行漸遠,此后再次形成對抗。
雖然途牛另辟蹊徑,專注無人涉足的休閑旅游這一細分領域,避開了與巨頭的正面交鋒,但日子也并不好過。
上市至今,仍未擺脫連年虧損的噩夢,5年來,僅有2018年三季度實現過單季度盈利,然而,其后的第四季度又再次陷入虧損的泥沼。
根據其最新披露的財報顯示,途牛2019年Q1季度凈虧損為1.48億元,比去年同期翻了一番,盈利情況繼續惡化。
除了盈利遙遙無期,2018年以來途牛營收增速疲軟,也讓市場憂心不已。
拋開外圍經濟環境影響,由于OTA市場準入門檻較低,本質上就是攜資本燒錢營銷獲客的套路,除了原有老對手,近兩年也不乏新晉互聯網巨頭的滲透進入,如美團、小紅書等,競爭日益激烈。
而途牛產品業務結構較為單一,高度依賴的休閑旅游領域,雖暫時領先,“小個子”馬蜂窩等的崛起也讓其隱憂重重,且,終究苦于細分領域市場較小,盈利能力有限。
以最新的季度財報為例,途牛2019年Q1總收入為4.57億,同比下跌4.93%。其中,旅游產品收入同比下跌9.18%,下滑明顯,報3.66億元。
雖然,途牛近年來也開發了一些其他收入項,如保險服務費,金融服務費,酒店和機票傭金及旅游景點門票收入等,2019年Q1此部分收入共計為0.91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16.67%,但終究囿于占比較小,無法扭轉大局。
支柱業務——旅游產品收入的萎縮,直接導致了途牛毛利的下滑,本季度毛利潤為2.51億元,同比跌4.5個點。
線上線下 同時開戰
隨著互聯網人口紅利的耗盡,流量越來越貴,線上獲客成本日趨高漲,2016年一夜之間興起的“新零售”概念,也改變了OTA行業,各家開始瞄準傳統線下市場,紛紛布局實體門店以拓展獲客渠道。
途牛,當然也不得加入戰局。
通過公開數據可以清楚看到,自上市以來,刨去2017年以來會計準則變更的影響,途牛的主營業務成本持續上升,途牛將大量資金消耗在了市場營銷上,如果說虧損最大的2015和2016年是為了提升品牌認知度,吸引潛在用戶流量,在廣告方面重金砸下,而后的虧損對應到實際中,其實就是途牛在線下零售方面的擴張。
截至2018年末,途牛直營門店數量達到509家。
途牛的理想是,全自營門店與線上服務打通,優化用戶體驗,并最終隨著離線服務能力的提升,這部分營收的貢獻比例也不斷提高。
數據顯示,2019年Q1季度,直營門店對途牛旅游產品營收的貢獻超過20%,而這一比例,其實直到2018年Q1季度才首次突破10%,而在更早的2017年,其占比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巨額投入下,從0到20%,途牛花了三年時間。
然而,線上線下,其實是同一個戰場。
同時瞄準線下市場的并非途牛一家,各大平臺都沒閑著,事實上,不管是線上還是線下,整個市場就這么大,格局并沒有隨著線下的介入而逆轉。
僅攜程一家,截至2019年Q1季度末,其布局的線下門店就超過7000家,與攜程等玩家相比,途牛的體量決定了其在線下市場的爭奪上并沒太大優勢,并且反倒有可能因為線上線下同時開戰,現金流吃緊,市場份額被不斷蠶食,盈利空間越來越窄。
此外,不同于互聯網的規模效應,線下門店的培育和成熟均需要時間,短期內無法實現快速增長和利潤回報。與攜程線下業務以加盟為主的輕資產模式不同,途牛采用的恰恰又是自營的重資產模式。
雖然長期來看好處大于壞處,但前提是能活得足夠長,參照其股東京東早年在自建物流方面曾面臨的困境,可以想見,自營門店,給仍處于苦追盈利的途牛所帶來的巨大壓力。
被動收縮 途牛何以為家?
流血押注的線下業務確實逐漸在給途牛的發展產生一定推力,但是這幾分推力卻并沒有改變途牛營收增長疲軟的態勢。
這么說吧,OTA行業一直處于激烈競爭狀態,各大平臺靠打價格戰搶奪用戶,雖然收入暴增,利潤率卻很低,途牛通過高投入換來短期內收入增長,無法一直持續下去。
從2018年的數據可以看到,投入增加帶來的營收增速迅速回落。
在本季度的財報分析師電話會議上,途牛創始人、CEO于敦德稱,2019年將放緩線下新開門店的速速,通過改進產品供應和門店管理,以求釋放門店的盈利潛力。
對于如今的緊日子,途牛其實早有察覺,其于2016年第二季度便提出要壓縮成本,以控制虧損。2017年以來,其研發支出、銷售管理及行政費用均有明顯收縮。
通過調整業務重點,途牛要減少虧損,甚至為此大幅裁員,其實也都可以理解,但作為一家2C的互聯網公司,大刀闊斧地砍掉研發費用,很難稱得上是一步好棋。
一直以來,對比攜程,途牛用在研發方面的投入本就少得可憐,上市前每年甚至不到4000萬,上市后有所改善,2016年投入達到歷史頂峰的6.01億,同年攜程為76.87億。隨后,途牛再次縮減開支,研發費用逐年遞減,至2018年末幾乎折半。
攜程以占每年費用支出總額40%以上的幅度投入研發,尚且出現“隱私泄露門”事件,很難讓人相信,在信息安全事故頻發的互聯網行業,這樣簡陋的研發支出可以保證用戶的消費安全和個人隱私。
在OTA各家仍在積極擴展領地的狀態下,收縮戰線其實往往意味著讓出市場份額,而途牛此時的被動收縮,或許還與其緊張的資金鏈有關。
自2017年以來,途牛的現金流就開始大幅衰減,當年其期末賬面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為36.61億元,較2016年末驟減23.94%。
更令人擔憂的是,途牛的現金流惡化情況并沒有在接下來得到緩解,2018年財報顯示,期末賬面余額繼續暴跌53.84%至16.9億元。
根據最新的財報數據,截至2019年Q1季度末,途牛擁有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限制性資金及短期投資金額為18.1億元,同比銳減41.46%。
要知道,自2016年開始,途牛就已經在控制支出端了,2017年以來,也不斷裁員并大幅精簡業務線,然而在種種措施下,現金流仍持續惡化,這不得不讓市場悲觀。
在曾經馬力全開的歲月中,途牛都無法實理想中的收入增長,如今戰線收縮,能否在一眾豪強中守住自己的陣地尤存疑,且,即便能勉強守城,如果沒有援軍,照目前這個虧損速度,途牛賬面的錢能維持多久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市場似乎也從未對途牛真正看好過,自2014年登錄納斯達克以來,途牛的股價也僅在上市后的3個月左右迎來過24美元的歷史高點,此后便一路向下,并在上個月創下歷史新低報2.55美元。
結語
至此,我們也可以簡單猜測一下途牛接下來的走向。
按照孫子的觀點,多年來沒有攻下一寸城池的途牛,其實一直在依靠“母國”支援來流血陪打。
要想獨立發展并闖出一片天地,未來大概率很難如人意,在連年虧損面前,營收不斷下滑,想象空間盡失,很難說服資本繼續輸血,畢竟現在這個大環境,地主家恐怕也沒有太多余糧了。
在形勢變得更壞以前,擇機站隊甚至賣身,或許不失為一條良策。
*本文來源:微信公眾號“啟蒙財經”(ID:qimeng_cj),作者:沉默,原標題:《OTA江湖暗涌 途牛窮途末路?》。